亞洲首富王健林:在中國遠離政府太假了
61歲,大連萬達集團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。
2015年3月,福布斯發(fā)布2015全球富豪榜,王健林成為中國內地首富;根據(jù)彭博華人富豪榜和亞洲富豪榜截至5月1日的數(shù)據(jù),王健林以381億美元的身家超過李嘉誠,成為亞洲首富。
中國首富,亞洲首富,王健林在朝著世界首富的方向努力。
短短兩個月,名頭的更迭對于他而言,只是財富數(shù)字的變化,“我早過了需要錢的階段?!?/span>
這個首富卻有錢沒閑,今年至今,他唯一一筆個人消費是三套西裝。
關于首富的財富觀、足球投資、政商關系、兒子王思聰,王健林有問必答。
談首富:三套西服是今年唯一消費
新京報:很多網(wǎng)友好奇,亞洲首富的一天是怎么過的?王健林:我這一天天就是在工作中度過的。每天準時6點起床,7點10分到公司,基本上雷打不動,前后時間差不超過5分鐘。晚上下班回去就八點多了,如果我們自己有會議或者有宴請,就九點多、十點多。11點準時休息。
王健林:訂了三套西服,每套2萬多。今年以來吧就這一筆消費。
王健林:對,現(xiàn)在最大的問題是有錢沒閑。訂購西服是我常穿西裝,其他的能有什么消費呢,沒什么了。
王健林:我覺得有三個原因,首先是自己的勤奮和戰(zhàn)略,內因是起主要因素的,如果不說自己是主要因素,那就是胡說八道,中國十三億人怎么你就冒出來了呢。
第二個是受益于國家整個大平臺,我們正好趕上中國城市化快速進程的十五、二十年。中國在2013年之前,30年之間GDP每年環(huán)比遞增9.4%,你就跟著坐車吧,你也10%的增長,稍微好一點的企業(yè)能20%、30%地增長。這個平臺奠定了萬達的基礎,如果沒有它,我就做得再吭哧吭哧,也達不到現(xiàn)在的成果。正好在這樣一個國家,也正好趕上了這么一個時代,如果我晚生30年,做這么大會很難。
第三個就是上市的原因。萬達上市后財富被放大了。
王健林:全都是官方語言,就是歡迎你來美國投資,有什么問題可以來找我。
王健林:是的。我也表態(tài)了,承諾在未來三年至少再投50億美元。
王健林:重點還是在中國。只是我們覺得2020年如果是1000億美元的收入,我的希望是30%,起碼不低于20%是來自于海外,這才是個跨國公司。
王健林:正在朝這個目標努力。我倒不是為了證明個人財富,我是想給中國企業(yè)和企業(yè)家證明一點什么。
王健林:我不是為了我自己,我也承諾我的財產(chǎn)絕大部分會成為慈善基金。我所做的努力就是證明中國企業(yè)也可以做得好。我們現(xiàn)在想,2020年萬達一定是世界前10名、前20名那種格局的。
王健林:目前還沒有。
新京報:上世紀90年代,很多人知道大連萬達,還是通過一支足球隊的名字,當時你的公司還不算大,投資足球是出于什么考慮?
王健林:我喜歡足球,我是球迷嘛。
新京報:年輕的時候也踢球?
王健林:年輕時在部隊玩過,那不能叫踢球,只是玩過。
新京報:當時喜歡踢什么位置?
王健林:中衛(wèi)。就是瞎玩。
新京報:從當時的大連萬達隊撤資,現(xiàn)在又投資了(西班牙)馬德里競技,這些年,足球給你帶來了什么?
王健林:刺激、歡樂,甚至包括痛苦。有贏球時候的快樂,輸球時候的痛苦。足球在體育運動當中,無論是空間還是時間強度,都是最大的運動項目之一。一場球能去幾萬個球迷,它的吸引力,它的變化性,它的不可預測性,都特別吸引我。
王健林:我也不排除投資國內足球俱樂部。只不過我還真不是為了我個人搞俱樂部的。
王健林:中國足球最近幾年呈現(xiàn)的一個趨勢,就是不平衡。俱樂部很高,國家隊很低。俱樂部可以拿亞洲冠軍,國家隊小組賽可以三場全勝,但還不是在八強就回家了。
我就想怎么改變國家隊比較弱的局面,就得從青少年抓起。但是呢,我這個呼吁重視青少年的培養(yǎng)可能很難形成共識,因為這個東西要證明得七八年。
王健林:我涉足足球行業(yè)20多年,對足球深有體會,當時萬達足球在中國如日中天,橫掃一切,板凳隊員都是別人羨慕的想搶購的對象。那時候我們就是狠抓青少年。我是中國第一個建足球學校的(企業(yè)),很早就建了足球基地,建立了五支預備隊選足球少年。
王健林:我想通過我的努力,使大家更加重視青少年人才的培養(yǎng),而不是把精力都放在聯(lián)賽和國家隊身上,因為這是把事情本末倒置了,你不應該只重視塔尖的東西,也要重視塔基的東西。
當中國足球小孩擴展到兩三百萬人的時候,我相信中國在亞洲絕對一流。
王健林:我就是為熱心的中國球迷做些事,這也算是社會公益嘛。投資足球每年好多錢呢。
王健林:是啊。這是習大大的個人夢想,我相信也是全國人民的夢想。
新京報:拿“亞洲首富”來說,原來的首富是主要做地產(chǎn)的李嘉誠,然后是搞互聯(lián)網(wǎng)的馬云,現(xiàn)在又被玩地產(chǎn)的你取代,這像是一種輪回。
王健林:我不是玩地產(chǎn)的。我說過,我必須在三年內或者五年內去“房地產(chǎn)”化。
王健林:是個趨勢。我們覺得今明兩年陸續(xù)還有幾家上市公司,可能你會發(fā)現(xiàn),我們這些公司的市場價值已經(jīng)超過商業(yè)地產(chǎn),而且商業(yè)地產(chǎn)我也定了,2017年初或年底改名,不叫萬達商業(yè)地產(chǎn),我已經(jīng)想好名了,叫萬達商業(yè)發(fā)展公司,或者叫萬達商業(yè)服務公司,我不投資了叫什么地產(chǎn)呢,就是作為一個服務者。
王健林:這就是商業(yè)模式。當初90年代中期我們就說我們這種搞房地產(chǎn),第一我覺得現(xiàn)狀不穩(wěn)定,拿了幾塊地吧噠噠地價上去了,再去拿幾塊地地價下來了,這不是一個現(xiàn)代企業(yè)的模式,應該去找長期固定模式,所以我們就選擇了做商業(yè)地產(chǎn)。
做商業(yè)地產(chǎn)也好,做電影產(chǎn)業(yè)也好,不管做什么,做得讓別人來求我們就好了,慢慢地,我們通過模式實現(xiàn)了預期。外來看是品牌,二線城市要請我們去,在博弈中就相對有話語權了。
新京報:聽說做商業(yè)地產(chǎn),有個“萬達速度”,24個月。
王健林:內部最長吧,其實我們定的是18個月。
新京報:有人認為,“萬達速度”迎合了個別主政者急功近利出政績的心態(tài)。
王健林:這是瞎扯,我才不是為了迎合他們的。一個廣場十個億,一年租金一兩個億,你說你干快一點就多出一兩個億。只有快點干。住宅和我們相反,拉的戰(zhàn)線越長房價越高,甚至一期只推一棟樓,這就是模式?jīng)Q定的速度。
很多人認為我們是迎合了政府,其實不然,你得為自己著想,我這種模式投資資金大,建得越快才越見效。
王健林:這是我對政商關系的理解。中國的政商關系這門學問應該比博士后還高呢,可惜高校沒有教這門課。怎么處理好這個關系呢,我的這個想法也不一定準確,就是純粹出于排比對仗,一個親近,一個遠離嘛(笑)。這句話的核心就是要走市場,搞自己的商業(yè)模式,但我也不贊成遠離政府,在中國我覺得遠離政府太假了。你不理政府不理黨,顯然太假了。
所以呢,還是要理政府的,可能再小的政府比再大的企業(yè)還要重一點。
王健林:我主要是為了企業(yè)安全,盡可能靠我們的模式打動他,讓他們求我們,而不是靠我們,現(xiàn)在反腐敗更加證明我們的正確了。
新京報:說說王思聰吧,前段時間,他曬的被人稱為“日狗”的照片引起了爭論,你知道嗎?
王健林:我看到了??赡芩约河X得好玩,是在開玩笑,但他忽略了中國現(xiàn)在這個網(wǎng)絡時代的負面影響。
王健林:(他個性張揚)我認為有兩個原因。第一,西方成長經(jīng)歷;第二可能與他年齡有關。
我回想起我年輕時,性格也沖,但是我的沖是比較聽話,你讓我干什么事兒,我保證嘩嘩給你干完。那時候我在軍隊里,哪敢說懷疑領導啊??赡軙r代不同了吧。但我還是期望他能穩(wěn)重一點。
王健林:現(xiàn)在回頭看,我可能有失誤的地方。比如說讓他在國內讀完初中或高中,再把他送到國外去,這樣更合適。
思聰比較小(小學時候)就送出去,受西方的教育比較多,對中國的人情世故、社會復雜程度缺乏深刻認識。他在中國,不能用西方學到的方式去做事。
王健林:我和他有溝通,溝通的時候他答應不再這樣做了,但過幾天可能又做了。
王健林:瞎扯。萬達需要他來營銷?
王健林:我不贊同。我寧可他沒有粉絲。萬達不需要這些東西。萬達需要營銷多少億的人口,我們希望是全覆蓋,從2歲到70歲,我們不希望只是一小部分(粉絲)……
新京報:王思聰是富二代,富二代在中國已經(jīng)被貼上了標簽。
王健林:現(xiàn)在來說,官二代、富二代,只要是“二代”,自然會打上一個烙印。我覺得這種東西會隨著時間的推移,會改變的,看這些二代人怎么做,怎么走吧。另外,隨著中國中產(chǎn)階層的擴大,這種富二代,官二代等就會減少。
看看英國工業(yè)史、歐洲工業(yè)史,你會發(fā)現(xiàn),發(fā)展中國家轉向發(fā)達國家過程當中,都有這種“二代”現(xiàn)狀,美國曾經(jīng)也有。當社會逐漸走向橄欖型,中產(chǎn)階級多了,教育程度好了后,這些負面的“二代”慢慢就會少了,這是個過程。
王健林:我實話實說,思聰對于現(xiàn)在這種狗仔成天盯著(的現(xiàn)況),他很痛苦。他問我,爸爸,我要不要去國外生活幾年。我問他為什么啊,他說他很討厭現(xiàn)在一點自由也沒有,天天被人盯著。我說你去國外幾年,時間太長也不合適,短了也不起作用,我說你這樣,以后你社會上注意一點吧。
王健林:可能這是一種潮流吧。也可能過幾年,他被過度消費的情況就消失了。
王健林:我不太清楚。他在叛逆期時,肯定會挑戰(zhàn)我的權威。比如我說什么話他不聽,不服我,覺得我沒什么了不起的,英語也不會講,啥啥也不懂。
最近兩年,我和他的溝通逐漸多了。另外,他也開始做生意了,認識到生意不是那么容易做的,他老爸做這個生意還不簡單。
王健林:嚴父多一些吧。
新京報:你最近讀的一本書是什么?
王健林:日本泡沫十年。
王健林:看看嘛。(笑)
王健林:膽???有啊。對規(guī)矩,對法律,對制度,我很膽小。因為我不逾越規(guī)矩,你看萬達企業(yè),敢闖敢試,都是在法律框架里邊完成。
王健林:我希望我能維持自己的形象。第一,我是一個正派的人,保持一個正派的形象,所以你看我沒有花邊新聞;第二,保持一個慈善家的形象,我從來不在乎慈善的排名榜呀,首善啦,萬達做慈善是發(fā)自內心的,從來不是為了宣傳。
王健林:工作、生活中都有煩惱,最大的煩惱是萬達接班人的成長問題。我覺得目前萬達的復合型人才,不像我們那個年代那么多。
王健林:我在考慮萬達接班人的梯隊問題。萬達這么大的一個帝國,將來該如何辦。
王健林:他已經(jīng)明確表示不會執(zhí)掌萬達。他有他自己的性格,有自己喜歡的領域。
現(xiàn)在比較大的問題是,在現(xiàn)有梯隊中,情商、智慧、執(zhí)行力高,個人又特別勤奮的人比較少。一個人很聰明,但可能執(zhí)行力差;另一個很勤奮,但是笨了一點。我在想,與我們那個年代相比,可能缺乏市場摔打的關系。
王健林:我覺得人生要有大目標,我的目標也是不斷地調整。我不可能一開始就定現(xiàn)在的目標。大企業(yè)都是由小企業(yè)來的,任何人都有機會做成大企業(yè),最重要的問題是人生要有大目標,要有理想,要有情懷。
有理想,有情懷,有目標,有可能會成為一個成功人士;如果沒有理想、情懷和目標,你一點成為成功人士的可能都沒有。
王健林:我不看重錢,我早過了需要錢的階段。我兒子都說我,爸爸不會花錢。我不是不會花錢,是沒時間花錢。我對錢的感覺是,我不是一個愛錢的人。
我為什么這么多錢還在努力奮斗呢,就是我有一個夢想,我需要用我和我團隊的努力,在世界上創(chuàng)造一個樣子,成為讓世界敬佩的企業(yè)。